择路

期次:第114期    作者:经济管理与法学学院  田鹰剑   查看:35

曾经在稻田里奔跑的孩子, 他们都背负翅膀。 那些珍惜羽翼的人, 飞过了山岭。 那些关心粮食的人, 耕耘了大地。

———题记

如果三岁时候的篮球击中了我, 或许我的卧室现在挂满球衣, 于是在那个高二的晚自习, 莫言的 《蛙》 不会被我偷偷藏在课桌里。 我可能四肢健壮, 而出于另一种可能, 母亲当年没有放弃已经考入的高中, 也因此不会遇到我的父亲。 假设一切 “可能” 都是命中注定, 那么当下我写的每一个字, 都与我小时候被迫喝下的中药,保持着某种神秘联系。 那么失去不是一无所有, 得到也无法一应俱全。 但十七岁的我, 却用残缺推导出苦难,相信补缺会导向幸福。 那时候, 我选择出走。

我以为脱离旧的环境, 便可以长成新的自己, 但发现打碎过去的唯一办法, 是活埋现在的自己。 在我重新回到学校, 戴上半年不愿摘下的口罩, 开始把别人错当成解药。 我会把牙齿刷上五分钟, 直到牙龈出血, 如果对方眉头微皱, 我便以为是自己口臭。 对于不太重要的人, 人们不会牢记他的行为, 而我错把自己当成全世界的眼中钉。 帮助我关注自己的, 是书写。

那时候, 阅读是强心针, 写作是庇护所。 把自己锁起来, 不完全地忘掉自身的残缺, 与压抑和解。 在一个人的乐园, 为过错告解。 那个时期读完了很多本书, 写出不长的小说。 当无解的困惑把我推向最热爱的精神故土, 我错把自恋当作归乡, 错把此乡当作世界。 如果创作只是麻痹自己, 便不是真正的疗愈。 自我分析的终点是走出自我, 认识世界的终点是融入世界。

也许我依旧疼痛, 但若是有天不痛, 思想或将平庸,若是从来不痛, 又是活埋自己。 所做 “假设” 已经对一切 “可能” 做出否定。 我应奔跑, 且不回头。 把假设,作为面对荒诞的解法。 那么疼痛, 就是灵感的酵母。 如果 “文学” 足以面对疼痛, 要是 “假设” 帮我接纳自己,那么不花时间走出自己, 便是背弃灵魂。 把心中的泉眼打开, 当世界在抽象意识中流动, 我便回归了童年的可爱, 体验到万物的神奇, 文字如是活了。

以笔作犁的人, 若是 “无法正视残缺”“悲观放大苦难”“盲目归咎环境”“过分在意他人”“一心沉醉自己” 有其一, 或是兼有, 正如稻田里的孩子湿了翅膀,飞不高, 又或飞不动。 飞过山岭, 不光要走出自己, 最终要认识、 尊重与关爱周围具体的人。 我们, 容易去爱抽象的人, 因为他们不磨牙、 不打呼, 于是想做抽象的自己, 又做不了。

在高三闭关的出租屋, 翻开一本又一本书。

“锦瑟无端五十弦”, 可能我天生多一弦, 敏感而脆弱、 要强又懦弱, 却容易执着于梦想, 不愿意自怜, 因为别人不会对我真的可怜。记忆中那个晚自习, 语文老师把我的第一篇小说用投影仪展示在讲台上。 她后来告诉我,“你更适合写散文。” 我在日记中写道,“我只是在长夜中摸索, 像很多年前一样。”

破晓, 就是在每一部 “作品” 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