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左,同情在右

期次:2017年第1期    作者:文法学院 曾金容   查看:24

  晚上去给活动做一个宣传,到回去时已经没有公交了。同行的两三个伙伴,就决定用打车软件叫一辆车过来,两分钟不到,一辆七八成新的面包车就已经停在我们面前了,这让身处城郊的我们感到意外。
  司机热情招呼我们入座,让我们在惊讶之余也感到十分暖心。他年龄大约三十左右,因灯光太暗,不十分看得清楚他的五官,只给人一个挺端正的模糊的感觉。他说起话来,声音也十分清澈有力。夜晚是一天工作的尾声,辛苦一天的人们理应疲乏,然而他却有些不同,精神饱满,如同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刚坐在软软的车座上,耳边便飘来轻柔的音乐,让我想起了法国浪漫舞会,人们随着曼妙的音乐翩翩起舞。这种蜜意让人沉醉。
  不知是此情此景引得司机话匣大开,还是他在任何时候对每一个乘客都亲近如朋友。他和我们聊了起来,“你们运气好嘞,我刚送一个人到这边,不然这么晚又在这城郊,哪容易叫到车。”我们几人还只是腼腆地对他笑了笑。接着他又说:“你们都是要回学校吧,我待会儿送你们到学校门口去,这么晚了,不安全。”听到这句话,我把视线从窗外移到他身上,此刻心里泛起了感动的涟漪,他的话语真的就像家人那般真切。
  在车上朋友问起他接单拉活的事,他的眼神涣散了一小会儿,又重新凝视着前方的路,叹口气后微微一笑。“实话讲,干我们这一行,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开自己的车踏实啊!”
  窗外的夜色清朗澄澈,明亮的星星在他眼里闪着光。“早几年啊,我老婆生孩子,因为半夜叫不到车,我差点急死咧!”他说话的音调高了起来,仿佛那一夜的惊险还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现在想起来还很吓人,那天晚上我老婆肚子痛到哇哇大叫,眼看就要生了,我跑到马路边叫车子,可连车子的影子都没有。”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一个急切地在路边踱步的丈夫形象出现在我眼前,他的心像波涛汹涌的大海,而周围的一切却冷清的可怕,静静的夜只有空荡急促的脚步声,我想,这时哪怕一声微弱的鸣笛,他也会立马狂奔而去,像一个快要绝望的沙漠旅人看到绿洲那样,不顾一切。
  最怕在你都愿意赌上一切的时候,命运却和了你开了一个玩笑。我们平时便担心着这一点。然而,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不讲情理。“最后终于来了一辆车,可是他怎么也不愿意载我老婆去医院。”他的嘴唇微抖,眼神有些无助而迷茫。就像漂泊在死寂的海面,挣扎在漆黑的深水之中,终于有一艘船来了,可是它只是冷漠路过,无视你嘶哑的救命声。那一刻,他着了魔,失去了仅存的理性。
  “当那个司机说他怕我老婆在车子上生,弄脏了他的车时,我真想大打出手,这是人命啊,他怎么能这么冷漠无情呢!”此时,车子开过一片小湖区,那在月光下朦胧闪烁的湖水与他此刻眼眶里的景象多么相似呀!
  过了很久很久,时间像是静止了,我们都噤声聆听着他说下面发生的事,心也扑通扑通无节奏乱跳。“不过,现在好了,我靠自己的劳动买了自己的车,做什么事都方便多了。”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的诉说也突然跳出了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而是平淡得像谈起一件不起眼的往事。
  “现在,我每天回去的时候,看到那些很晚还在等车的人,我都会顺路载他们一程,看到有人拿着很多东西不方便时,我也会去问他们愿不愿意搭我的车,虽然有些人不相信我,但我还是乐于这样做。”他有些释怀地笑起来,鸣了两下车喇叭。
  不知怎么,窗外的夜色变得朦胧了,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那皎洁的月光也温柔地流泻在身上,像一场好梦。
  他的妻子最后是否平安产子,我们谁也不知道。对一个未知的结局,我们谁也不敢轻易问起。但是,他不会是一个被命运轻易玩弄的人,我们都坚信。
  看着窗外市区繁华的夜色,一句话一直在心里回荡“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路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痛苦;有泪可落,也不觉是悲哀。”